2011年4月10日 星期日

一個背包的吳哥之旅--(I)





在台北的家過完愉快悠閒的農曆春節假期後,二月七日,我背起了我的大背包,踏上了一段充滿刺激、驚嘆與文化衝擊的旅程。雖然不是第一次當背包客了,但我的心卻充滿著緊張與期待,因為這是我第一次一個人自助旅行,從一開始的起心動念、出發前的準備工作,到後來完成美好的旅程,都是自己一個人。


搭乘從台灣飛往柬埔寨的班機,在中午前抵達首都金邊,出海關前謹慎的檢查了我的護照與在台灣事先上網申請的e-visa,深怕剛抵達柬埔寨就遇到第一個可能會發生的不愉快—被海關刁難索賄。所幸誠如背包客棧(一個背包客專屬的論壇網站)提供的資訊,柬埔寨近幾年海關已有所進步,較少索賄事件發生,因此完全沒被多問半句話便順利出關。一出機場仍無法鬆懈,因為還有下一個問題要解決,我得在半小時內找到巴士站,才趕的上車班,並且得順利買到車票,才能真正抵達我的目的地—暹粒(吳哥窟所在的省份)。透過機場出口處一個很小的服務站的幫忙,我訂到了巴士票,然後搭上當地非常普遍的嘟嘟車(tuk tuk car,一種由摩拖車改裝的三輪車)前往巴士站,順利趕上開往暹粒的長途巴士。如預期的,坐了整整六個小時的車程,抵達暹粒時已經快要晚上七點,天已全黑。一下巴士我的心又涼了一半,卻要故作鎮定,因為要設法讓自己在那個看起來完全不像個巴士站,且烏漆麻黑的空地中找到方位,還好不久我看到有位當地的嘟嘟車司機拿著寫有我的名字的牌子,我才確定民宿的老闆真的有安排司機來接我。我坐上了嘟嘟車,從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中,被載往下一個也是陌生卻滿心期待的地方,我預計住上五個晚上的民宿—I Lodge Guest House。


民宿位在暹粒市中心,鄰近有超市、餐廳、小吃,距離觀光夜市、著名的酒吧街約走路只有十分鐘路程,相當方便。房間裡有衛浴設備、冷氣、電視,這樣的設備對一個背包客來說實在是太完善與奢侈了,一個晚上費用為十三元美金。安頓好行李後,我終於能夠鬆口氣,解除這一整天下來的緊繃,開始去想第一步要去哪裡玩呢?當下我發現肚子餓了,原來自己經過一天的奔波,並沒有好好吃點什麼,於是我走出了民宿,順著馬路走往人潮。哇!好多外國觀光客,有許多西方臉孔,也有許多說著相當標準中文的大陸觀光客。來自世界各地的旅人,在酷熱的白天參訪了古城寺院後,到了晚上好像都聚集到了這裡來,有的在路邊攤吃著柬埔寨BBQ、有的坐在酒吧的露天座椅上飲酒暢談,更有許多人走進了夜市,在琳瑯滿目的攤位中挑選當地紀念品。入境隨俗地我選擇了一家路邊攤,吃起當地烤肉,搭配一杯芒果冰沙,開心享受著我在柬埔寨的第一餐,順利度過第一個夜晚。




二月八日早晨,有著美麗的天氣,開始我奇妙的一天,會說奇妙是因為我搭乘了摩托車進行這一天的行程。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崩密列寺(Beng Mealea,位在吳哥窟東北方七十多公里遠)與空邦魯(Kompomgplo,位在吳哥窟東南方遠,洞里薩湖畔的一個水上人家村落),在考量路程遙遠與路況之後,民宿老闆幫我安排了一位摩托車司機載我前往,為的是能讓一個人的我省下一筆交通費(包汽車一整天約需六十美元,而摩拖車只需二十美元。)在當地,無論是嘟嘟車或是摩托車司機,最好都是透過旅館或是當地持有合法執照的導遊幫忙安排,會較為安全與容易配合。我的摩托車司機Raksmey,其實就是民宿裡的一位員工,相當親切,在往後幾天每晚回到宿舍都會聊上個幾句,就像在當地認識的一個朋友一樣。一路上Raksmey一直向我講解柬埔寨的風俗民情,例如,柬埔寨只有兩季,雨季與乾季,溫度都像台灣的夏天一樣熱,因為乾濕分明,所以柬埔寨的農作一年只有一耕。二月正值乾季,放眼望去的平原全都是乾枯的塵土,很難想像它在雨季時會是綠油油的稻田。到處都是高聳的棕糖樹,它似乎相當耐乾旱,原來當地人會在乾季時,爬到樹上收集果實的汁液,製作成棕糖,甚至用來釀酒,是乾季時主要的一種經濟作物。一趟兩個小時的車程,我坐在後座悠閒的吹著風,看了、聽了好多柬埔寨的生活,全程英語教學,以東拼西湊、比手畫腳的方式,也讓我懂了不少。路途經過一些小村落,終於抵達了仍沉睡在叢林間的巨大寺廟—崩密列寺(Beng Mealea),崩密列寺尚未被進行任何修復工程,崩塌情況相當嚴重,我沿著紅壤路的入口進入,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由方形石塊雜亂堆積而成的南塔門。雖未經修復,並且處於相當程度的廢墟狀態,但此崩密列寺為吳哥寺式古典時期重要遺跡之一,約與吳哥寺同時期。整座寺廟座西朝東,周圍有護城河環繞,形成一0二五乘八七五平方公尺的面積,建築內部相互連結的長廊令人眼花撩亂,除了少部分為觀光客修築的棧道外,沒有明顯的通道可走,因此人是穿梭在這建築傾倒後的石堆之上,有時需擠過狹窄的空間,有時需攀爬跨越屋頂,有時走進完全沒有光線的幽暗迴廊中。我跟著當地村民的帶領與手中的旅遊書,按圖索驥的尋找這古剎中一些著名的建築雕刻,所幸近期寺內古物並未失竊,雖然景況紊亂,倒也有種脫序的浪漫美感。




離開了崩密列寺,經過簡單的午餐與休息,我們繼續驅車前往第二的景點--空邦魯(Kompomgplo)。沿途遇見好多人家都在舉辦婚禮,原來,今天是個好日子,柬埔寨人和中國人一樣,婚喪喜慶是要選日子的。Raksmey問我想不想參觀柬埔寨的傳統婚禮,我擔心這樣會不會失禮造成人家的不便,但是Raksmey直說沒關係。在盛情建議與自己的好奇心驅使下,我們臨時隨機參予了某一家人婚禮,果真那一人家不但不排斥,還熱情的邀請我坐在雙方父母後方的座位觀禮。雖然不懂他們的語言,但大致上知道他們引用了一段印度神話、長者拿著剪刀作勢為新人剪髮,意味著剪去過去的不好,並邀請雙方親人長輩為新人祈福。因為時間的關係,我們祝福了新人也感謝了雙方家長後,繼續前往我們的目的地。前往空邦魯的道路沒了柏油路,是塵土飛揚的黃土沙地,摩托車好不容易顛簸得才抵達所謂的碼頭,換搭動力船前進村落。空邦魯是一個位在洞里薩支流上的一個水上村落,房子依著河畔而建,為因應雨季水位上漲的高腳屋(有著兩、三樓層高的屋腳),在河畔形成奇特的景觀,村民的生活也依賴著河流,我看到他們在河中洗衣服、洗頭洗澡、捕魚、建蓋可漂浮在水中的籠子飼養雞豬、種菜…,幾乎所以民生問題均在這條河流中解決,手中拿著相機的我原本應該一一拍下眼前各種畫面的,但是當下的震撼卻讓我覺得無禮得照相似乎是侵犯了他們。震撼我的,是那些高聳的高腳屋,密密麻麻的木頭撐起由棕糖樹葉覆蓋的房屋,若以台灣人的角度來看,這些房子都應屬危樓了,卻是當地人再真實不過的家;震撼我的,是那一條流向洞里薩湖的支流,因為黃土地質與人為的使用而呈現黃濁不清,居民卻仍賴以維生,不禁讓人擔心衛生保健、疾病預防的問題。Raksmey說,這裡是整個暹粒最貧窮的村落,全村都是柬埔寨人。船家讓我下船在他們村落上停留休息一會兒,計畫前來時我並沒有預期自己會看到什麼,現在我才知道我是來參觀「貧窮」的。在台灣,我們可以透過報章雜誌、電視媒體上看到一些落後國家的貧窮,雖然畫面令人動容,但當我們仍身處物資優渥的環境之時,其實很難真正感同身受。當地的小孩子多半打著赤膊、光著腳丫,有的坐在沙地上玩耍,有的相互追逐嬉戲,在他們的眼神中看不到貧窮帶來的悲苦,在他們的眼光中,這裡仍是他們的天堂。我驚覺也反省著自己,為何我這個外人,輕易得用了所謂現代文明的眼光來判斷他們可憐,這是不應該且太自以為是了!但是眼前的這些衝擊,確實很難叫我不以憐憫之心來看待,矛盾的我不知覺得喃喃自語唱起了天主經,似乎想要藉由沉穩的曲調來平復自己的心情,也想要藉由禱文的力量,為眼前的他們向天主祈求。最後我再度坐上動力船,船駛向洞里薩湖,在廣闊看不著邊際的湖中等待日落。雖然才是旅程的第一天行程,但我卻已為整趟旅程下了一個註記:為參訪千年古蹟與現代貧窮的一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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