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1月19日 星期一

Te Puke認真生活

在Te Puke生活滿一週,雖然老爺爺老奶奶人很好,不過因為一間房裡同時還分租給另外一個有著四個人口的家庭,我們覺得人太多了有點彆扭,因此搬離老爺爺老奶奶家,搬到了高姊的房子,高姊也是華人,在Te Puke開了一間什麼都賣的精品小百貨。說到如何找到高姊家還挺神奇也簡單的,就依循著’’打工渡假’’這本書中作者的照片與敘述(因為作者曾經也在Te Puke停留好長一段時間,住的就是高姊家),在主要大街上就找到了高姊的店(Gao trading),詢問之下,高姊果真有房子要出租,租金一個禮拜一人70紐幣不算貴,而且只租給單純的女生,環境很好很舒適。順利得搬了新家,十分幸運,因為住家附近環境 房子很大很寬敞,人口簡單,前有庭院後有花園與一個小菜園,開始了我們另一種悠閒。

禮拜三天晴,正式開始果園的工作,是透過在奧克蘭認識的香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引介的。工作內容是 挑選奇異果樹上的雌花苞,將不良的或太過聚集的花苞摘除,或是尋找triple的花苞將它兩旁較小的摘除只留中央最大的一個。據說醜的花苞就會長成醜果,所謂的醜果是指太小或是太扁,因此我們只留下漂亮的、健康的花苞讓它們長大變成奇異果,而且要小心不能摘到雄樹的花苞,雄樹花苞是另外一種計件的工作,待它們長大摘下後取其花粉用於受粉作用,開始第一天還認不出雄花與雌花,要特別小心。這就是我的工作,時薪扣稅前12紐幣。工作內容算是簡單,不過就是要一直抬頭往果樹棚上看,棚子大約比我高十幾公分,雙手也要一直高舉在上挑選花苞,工作時間是早上八點到下午四點半,中午十二點半到一點是午餐時間(不算時薪),再扣除十點與三點各有十五分鐘的休習時間(包含在工作時數內),所以實際工作時間是七個半小時。第一天工作結束,我們都低著頭走路,能不抬到頭就盡量不抬頭,讓酸到完全不行的脖子休息,痛苦。

第二天繼續昨天的工作,重複同樣的動作。第二天算是最難熬的了,因為前日脖子的酸痛正劇烈,又要再次加重它的負擔,而且天氣又恰好晴朗得萬里無雲的藍,晒。可是既然決定要到果園做戶外工,況且之前也早已聽過前人的經驗或勸退,還是想要堅持下去,太陽晒就晒、脖子酸就酸吧!有點無意識的硬撐下去。其實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並不會被難倒,知道自己有辦法堅持下去。還好果真就像一起工作的前輩說的一樣,到了第三、第四天脖子就比較適應,加上手和眼睛的搭配熟練許多,工作起來輕鬆了不少,相對的就有多餘的心思去感覺週遭環境,光線、味道、溫度與聲音。聽到許多自然環境的聲音,各式各樣的鳥的叫聲、蜜蜂飛舞的聲音、風聲與樹梢回應風的聲音、工作夥伴的歌聲、話語聲…。

一天兩次十五分鐘的短暫休息與午餐時間,一起工作的夥伴(一對馬來西亞夫妻、兩位毛利大姊、一對年紀比我們小的當地姊妹淘,以及一個香港朋友一個台灣朋友)便搬出椅子、睡袋睡墊,席地而坐,吃著自己帶來的點心。喜歡在休息時間躺在果樹棚下仰望天空,發現原來白天的Te Puke也能看到好多星星,一顆顆花苞正待開放時,花苞上呈現五芒星的裂口,密密麻麻的高掛在我的頭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看著從枝葉間流洩的陽光,襯著藍天和陽光捉迷藏。聞著土壤青草的味道,蓋上帽子小歇片刻,任風、太陽灑在身上。

某個早晨,天氣不是挺好,九點多便開始下起雨來,大夥兒都不想因雨而停工,可能是為了想多賺點錢,也可能是因為一天都已早起出門,只為堅持而堅持,不想放棄。穿著雨衣穿梭在果樹棚間,仍然持續工作不過更加快了腳步,期望在中午前結束這片果園的工作。果樹的葉子幫我們擋去許多來自天空的雨水,只不過當葉子承受不了積聚的雨水,或是摘花觸碰到枝葉時,雨水便一古腦兒傾洩,澆淋在臉上、唇上。如此在雨中工作當下是感到愉悅的,任憑雨水的接觸與洗滌,不去排斥與憎厭,感受它的溫度嚐它的味道。也感到刺激,似乎在和雨水競賽,雙方誰都不想要讓誰,都加快了各自的速度,挑戰。

可以浪漫得感受著在果園打工的種種體驗,但也真切的意識到我正過著的,是辛苦的工人的生活,重複性動作、以時間與勞力換取金錢、在工作處席地而坐休息吃飯…。只是不同的是,對於大部份的工作夥伴而言,這些是他們討生活必要的工作,而我只是短暫的存在於其中,但沒有所謂誰優與劣,來自世界各地不同的國家的我們,悄悄地在此相遇共事,當下,都為自己的生活努力著。

2007年11月4日 星期日

Te Puke的九點半夜晚,你能在西方的天空上看到我--南半球的星空

看星星,在寧靜、寬闊、晴朗的夏夜,Te Puke的夜晚總是如此。從前還小的時候,我總是傻傻的望著滿天的星星,看著她們眨眼,眨得自己的眼跟著迷眩的起來,也傻傻的期待著流星的出現,貪心的許著自己的願望。自從一次我鑽出天幕儀絢爛的感動後,我開始喜歡去認得她們的名字,想像著在她們的名字背後,有著什麼樣的傳說故事。當一次次我在天空中認出了她們的全貌,心中是快樂的、滿足的。Te Puke的第一個家,可以從房間的窗戶爬出外頭陽台,陽台正對西方,射手座高掛天空。坐在陽台上細數每一顆星星,將電腦觀星軟體所呈現的星座連線,畫入眼前的星空,想像著連線後面的傳說圖案。好奇當下也正在細數星星的人們,心中都在想些什麼呢?或是有沒有人剛好也在同一個星空下抬頭凝視同一顆星,思念。

等了三回,終於,我看到了妳,South Cross。
一次被雲層遮蔽,一次時間不對。第三次,我試圖走到更空曠的地面,雖然有一點路燈影響了視線,但透過南三角座的証明,終於看到妳的真實樣貌,倒掛在南方的地平線上。生平第一次看到南十字座,當然要為第一次的新奇感到興奮,不過更為自己為何能站在南十字座下方感到謙卑的感恩。我要回答,南半球的星空真的很美,不只美在她的絢爛或稀奇,而是因為她就永恆的停留在當下的我的夜空中,是永恆。

離開溫暖的YaPing House,來到了Te Puke


2007年10月27日上午,打包行李整裝待發,其中包含了雅萍姊給的冰桶、枕頭、睡墊,以及兩大袋從YaPing House後院摘的橘子與檸檬。過了中午,和雅萍姊、David難分難捨的告別後, 開始了下一段的旅程,目的地是Te Puke--奇異果的首都。

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經過無數個小鎮,車窗外的風景,全換成了鋪滿綠色草皮的坡地,坡地上多是羊兒、牛兒或是馬兒,看到牠們十分興奮,興奮之餘還不忘嘲笑自己真是城市俗。公路旁不時還會出現排排高大的樹木,仔細一看在高大樹木的被後,就是一大片的奇異果果園。公路上車輛不多,車速除了遇到城鎮之外都維持在90~100,整路的駕駛像是在兜風似的,心曠神怡。我們順利的底達Te Puke,下午五點半多。

第一個晚上我們住在Te Puke唯一的一間BBH--Hairy Berry Bunkhouse,十足的工寮模樣,生活中所需的設備應有盡有,不過少了充足的光線、裝飾,室內昏黃、精簡,偶爾在客廳沙發角落窩著三兩看似像在Te Puke長期做工的人,沉默。就因為沉默,讓整間屋子充滿著沒有生氣。房間是六人房,除了我們另外還有兩個華人女生,我倒是在這裡舒服的睡了個好眠,可能是長途開車花掉相當多的精力。
第二天,開始尋找便宜的租屋,因為BBH一晚要21元會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因此在香港朋友Tammy的介紹下,找到了一間和華人分租的房間,雙人房,每週每人60元。房間不大,不過窗景很棒,房東老爺爺老奶奶人很不錯,因此就決定搬過來住,這是我們在紐西蘭的第二個家。

安頓好之後心中穩踏許多,便開始認識Te Puke這個城鎮。Te Puke的主要街道上,有四間銀行、兩間量販超市、一間蔬果專賣店、一間肉品專賣店、兩間二手店、一間書店、數間小咖啡店…,雖說是主要街道,但不論是週末或是週間,馬路上、商店裡,人就那麼幾個,一點都不擁擠不吵鬧。離開商店街的住宅,幾乎全數都是一層樓的房子,有著一大片的草地庭園,小草坡上可以看到三兩羊隻,甚至在住家附近的路口有著一座馬場,每次經過總有兩隻馬兒在轉彎處迎接我們。由於工作要到下星期才會開始,偷得一週的悠閒,心情特別輕鬆,加上這裡環境的種種元素,有一種好似專程到這裡渡假的感覺。

Te Puke內有一個社區圖書館,規模不大但設有一些閱讀空間,且完全開放自由進出,坐在裡頭看書、發呆是種享受。強迫自己去閱讀英文書籍,不過為了不讓自己壓力太大,或是避免因太過艱深的文字而減低了閱讀意願,我選擇從一些溫馨可愛的繪本開始。喜歡繪本,要回溯到以前泡在誠品書店的記憶。誠品總是有許多各式各國的翻譯繪本,透過有意思的圖畫搭配童言童語,說著一些故事、思想、情感,雖然年紀不小了,但我仍會被感動。總覺得小孩子應該從小就多讀些繪本,培養閱讀、欣賞圖畫的能力,也延伸建構一些抽象的思想、情緒。我不是小孩子了,但是我喜歡繪本。

開車到隔壁城市玩耍、泡在圖書館內看書、坐在樹蔭下草地上或望海野餐、參與恰好遇上的教堂彌撒、傍晚慢跑在城鄉街道上、隨意停留路邊拔草餵起馬兒及羊群…。或許過去沒日沒夜的忙碌,讓我覺得現在的種種,是多麼奢侈的悠閒的生活,這樣的生活讓我覺得自己很富有,生活是否應當如此才對?!在台灣社會價值觀的洪流裡,人被逼得不得不汲汲營營,追名逐利,說被逼,是太過推卸責任,不過我想我得反省過去那些認為應當的認為,我總是要求自己有效率的進行每一階段的任務,努力完成自定的目標。要求效率,顧名思義就是要計算時間與工作量的比值,要努力念書、要努力考研究所、要努力做實驗、要努力畢業、要努力實習、要努力當老師、要努力完成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是誰定義了什麼事是應該的呢?接收了從小到大所有各式樣的價值觀後,是我自己給自己定義的,習慣把自我定義在成就上,習慣把能力證明在表現中。人們總是從一處匆忙地趕到另一處,卻錯過之間的一切。太陽完全西下前獨自走在寧靜Te Puke街道中,突然有一個未經實驗的理念閃過念頭,突然覺得人的能力應該是證明在能讓自己快樂之中才是。這樣的反省時常讓我陷入鑽不出牛角尖的困惑之中,但當下我讓自己放開心去接受我所感受到的種種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