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7月21日 星期一

最後一眼

奧克蘭,穿透過迷幻的霓虹望上去的南十字星,最後一眼,就快要消失不見…二零零八年七月二十一日。

離開前的最後一個晚上,自己一個人超享受的住在一間四張床舖的share room,因為就把身上剩下的最後一張YHA voucher給用了,可能因為一張價值22紐幣,所以好心的reception沒給我一晚只要價20紐幣的八人dorm room。獨自一人享用四人房的空間,還收得到無線網路,正好讓這一陣子亂耍孤僻的我,自在的關在房間裡。

我該有什麼樣的心情?該有什麼樣的準備?什麼樣的期待?完全摸不著頭緒。偶爾不連續的想起,這好長一段時間生活在紐西蘭的片段,怎我此刻腦子傻呆傻呆的,沒啥太多的知覺…似乎我不在此刻下,飛了,問題是,去哪了?

我哭過,在這一段、最後一段旅行中,因為想起一些不開心的事。我恐懼過,恐懼孤單寂寞的慌,在陌生的海邊我決定要在車上睡一晚時,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恐慌,一個人。我和朋友道別,送朋友去機場自己卻留在原地。尋找過去在某些特別的地方遇到的某些特別的人,像是在回首來時路的追尋,但還是得道別。和老友相會天南地北的聊,最後我離開她仍留在原地,還是道別。透過電話、簡訊說著我即將離開,彼此祝福還是道別。我已經,承‧受‧不‧起。

會流淚是因為太感情用事?還是只是淚腺太發達?好累,好花心力與體力,這或許就是爲什麼此刻離開前的我,已經變得傻呆傻呆的了。我好像總是如此,把自己搞的好累。

怎覺得這十個月一晃眼就過,就像一場夢一樣?

2008年7月11日 星期五

迄點.起點.

七月七號,從南島的基督城搭國內線班級到北島的奧克蘭,這個我初訪紐西蘭的第一個駐足點。

在候機室望著南島的陸地,我的雙腳即將脫離這裡,騰空...這和你們相遇的陸地。當初你們坐在這個位置等候時,腦袋裡都填滿了些什麼呢?現在填滿我的腦袋的,是在這塊陸地上那五個月的種種回憶。故意坐在椅子上慢點登機,眼前有個父親正在送小孩登機,小孩已經走入閘門,但父親仍持續望向窗外那看不見的孩子走的道路...原來分離都是這麼的難。

坐在靠窗的位子上,視線直盯著外頭,飛機緩緩移動至它應該要有的空間跑道上,啟動,加速,起飛。看著南島的陸地離我越來越遠,原以為會沒事的眼淚卻讓我覺得很丟臉得流了下來。看窗外的陸地越離越遠,方格的綠地、白雲、覆滿白雪的一片山,我知道這一次是回不了頭的分離。

在飛機著陸前二十多分鐘睡著了,完全沒有重新登上陸地的期待。睡眼惺忪我下了飛機領了行李,搭上前往奧克蘭市區的airbus。奧克蘭,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看著街景在玻璃車窗上閃過,我不知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車子經過Mt. Eden,我剛到奧克蘭住了四個星期的地方,熟悉的ASB銀行以前總是認它作下車的標示,車子開始駛向熟悉的往市中心的路上,我認得其中一些商店、招牌。看著這些曾經的熟悉,腦中開始回憶起一幕幕的曾經..想起當時抵達剛下飛機的興奮、背著沉重行李到YaPing House BBH、第一次走路到市中心、換宿、離開奧克蘭、Tepuke果園工作、搭ferry到南島、基督城十里香農場拔草換宿、到Roxburgh工作、許多次的出遊、Roxburgh的分離;想起怎麼認識Kiki&Renee、Tammy&Nell、Val&Joseph、Ting&Summer、Nancy、Ann、Aven&Chris、Phoebe、Kit、May、Ogi、Polin、John&Pat...我笑了,突然之間。因為我是這麼的幸運與幸福,好開心,真的好開心,坐在bus 上我真的得用手技巧的遮住嘴巴,才不至於讓身旁的其他乘客覺得我怪。

在南島最後的一個多星期,選擇在Tekapo度過,原本還計畫下到Queenstown三五天,滑個雪吃個大餐的,不過還是沒fu。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免強自己,因此在Tekapo一待就是十一個晚上。做些什麼?每天就只是望著湖水,發呆、想事情,或是拼圖、看書、寫寫東西,或是出外走走,上Mt. John或只是沿著湖畔。好在有Tekapo這個地方,是一個緩衝。是會想回台灣了,雖然有那麼多一點的不捨得。可是當一個人流浪了這麼久,累了、倦了,或是看盡了許多高潮迭起的狂歡,需要是一個能夠陪你安靜的地方。持續旅行已經一個多月,跟自己說,早該整理好心情了,打起精神來開心的迎接每段新的旅程,但我總老是還帶著一點點淡淡的離別的思念,Roxburgh,要命的執著。坐在Tekapo湖畔的我,恍然大悟放棄了免強自己,既然會一直掛念,代表那一段回憶真的是那麼的重要,既然那麼重要又何必要免強自己刻意看輕...好在有Tekapo這個地方,是一個緩衝。

離開前的一段插曲.. Tekapo那一晚下起大雪,新雪靜靜得下著堆積著,隔天整個Tekapo被覆上一層厚厚的白雪。交通中斷,有點心急想要離開,卻終究束手無策,被困。困住的是人,也困住了心。

重回奧克蘭是因為結束了南島的旅程,也爲了和朋友會合,再去繞繞北島,重新出發!重新出發?能夠嗎?如果指的是旅行,那是容易多了...

2008年6月14日 星期六

更是難得 無言的相對 一雙寂寞的靈魂

第一次走進Commercial Hotel,就被這個舖著大紅地毯的樓梯給吸引,還有那復古的紅色壁紙...。踏上階梯,會“嘎嘎”發出古老的木頭聲響,讓自己以及別人知道,Welcome to Commercial Hotel!



2008.05.31.離開Commercial Hotel,離開的當天下午,坐在Ting開的車子內,有“可以回台灣了...”的感覺。從一月初來到Roxburgh這小鎮,在Commercial Hotel生活的點點滴滴,點成一個完整的、美好的、難忘的、幸福的故事。
當初會到Roxburgh是因為櫻桃季,在水果包裝廠內篩選櫻桃,記得那三、四個禮拜短時間內,小賺了一筆旅費。因為是計件的工作,做的越快領的越多,大家每天都卯起來狂丟櫻桃,就是不想輸給隔壁那每天都亂篩選櫻桃的德國男。雖然沒有一次也沒有可能贏得了他。就從櫻桃開始,Roxburgh的生活和水果便一直包裝在一起,有櫻桃、有apricot、有桃子、有蘋果。
曾經,Commercial Hotel鼎盛時期,總共住進了五、六十個旅人,其中台灣人最多曾到十一個人,而且都是女生,皆是為了季節工作而來。但隨著季節過去、每個人的旅程計畫不同,一票台灣人從十來個,變成七個,待到最後的剩下六個人..Ting、Summer、Sang、Ann、Aven和我。來自不同故事的每個人,一個屋簷下,算一算在Roxburgh共同生活了五個月,佔了我半個紐西蘭的日子。如果問,在這段日子裡讓我最難忘的一件事是什麼,我可能無法回答出來,因為有太多太多了,腦中會出現好多場景、好多對白。我想,一個個把它整理出來、寫下來,或許不對時間先後順序,因為思緒是跳躍的...

記得,蘋果季快要結束的前以個禮拜,早上出門時車子外表都是結霜,天氣很冷很冷。這樣冷的天,如果夜晚我們能夠在Commercial Hotel的大廳燒著那兒的火爐,圍著聊天喝酒,該多好,我想。於是我向老闆John要求,能否晚上借我們大廳,John答應了。那一天晚上,Johm為我們生好火,溫暖了整個空間,我們隨意得搬了沙發圍坐火爐旁,喝Ting買的第一瓶酒,聽Aven從電腦放出的蕭邦夜曲,看爐火燒著,偶爾為它添入幾塊煤炭,有意無意的對話聊天。不過其實自己大部分時間都在發呆,都在享受發呆。說發呆或許太空白了點,因為當下的感受是滿的,滿滿的感受到「難得」…無言的相對。真不希望爐火燒盡...「在冰冷的冬夜,人們方始珍重難得的爐薪,在這冰冷的世界,方始凝結了少數同情的心」。

記得,包裝蘋果是個又無聊又痛苦的工作,無聊是因為整天只做同樣重複性的動作,痛苦是因為supervisor過份無理的嚴厲,加上工作中不被准許說話聊天。不過我們還是會找時機偷偷講話,像極了學生趁老師不注意時做壞事一樣。我們發起了一項遊戲,叫做「每日一問」,每天問一個可以讓自己想很多想很久的問題,可以填滿包裝蘋果過程中空白的思緒。其中Ann的一系列連續問題,到最後像極了針對我的心理治療,哈!真是一位優秀的諮商師啊!一天一點一層的剝開我。還有一些出自我自己天外飛來一筆的一些獨立的問題,讓我們趁機去想一些平常不見得有機會去想的胡思亂想。記得有一天下午我提了一個問題...“大學生活中最快樂的三件事情,為什麼?”哈哈...當天下午我想著我的答案,第一個是參加了口琴社,第二是認識tro,越想越是快樂起來,想到自己都會對著蘋果發笑,真的是開心極了。可是...第三呢?我真的想不起來ㄝ...真是糟糕,我被問倒了!是真的沒有,還是...已經不想去定義它了呢?可能都有吧...。不過,那一天的那一晚,是很苦的一晚,從回憶極度快樂到回憶極度悲傷。如果站在化學的觀點角度來看,從excited state掉到ground state是要放出很多能量的。還好有酒和朋友,陪我第一次如此去說自己原本小心不去回憶的故事,奇妙地。也很高興,被信任地聆聽了一些故事。我想,以後看到蘋果,我一定會忍不住習慣去兩手同時各拿一顆,拿起時輕輕旋轉拋起,接住,看頭看尾,看有沒有黑青,看有沒有刀疤傷痕,然後再加上幾句評語,以回憶這三個月的蘋果季。

記得,三月初發生在Invercargill的那一場車禍。車禍當天要回到Roxburgh時,竟有一種是要回家的感覺,才發現原來自己和大夥兒已經把Roxburgh當成家了。有家可以回感覺真好...。車禍發生的當下以及那一陣子,心情是十分沮喪低落的,不過有一種安全感是,車禍的善後事宜,我知道John會儘力幫忙,是我覺得很感恩的...其實對於才住上一個多月付了點房租的我,他大可不需幫忙這麼徹底。他總是在你擔心一件事情還沒說出口之前,就早你一步將你想要知道的告訴你。

記得,曾經有一個可愛的韓國朋友Ogi和我們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在Commercial Hotel,她有著高超的廚藝,時常煮一些好吃的料理,或是烤蛋糕分享給大家,有apple crumble、apple pie、cheese cake、烤布丁、韓國炒年糕、韓式泡菜、韓式煎餅...。她的提早離開讓我們除了想念她的可愛之外,也讓我們想念她的料理。原本她和大家是開心的過著日子,不料某一天,Commercial Hotel來了兩個德國男生,Ogi看到他們整個變得不對勁,竟打算在第二天匆匆忙忙的搬離。原來其中一個男生可能對她有意思,追尋她來到Roxburgh讓她有不舒服的感覺。在Ogi要搬走的那天上午,John不顧賺錢為優先考量,竟然請那兩位德國男生離開,而且是直接告訴他們“有人在抱怨你們,請你們離開”。John打從我們住進去的一開始,就非常熱心盡責的讓每個住在Commercial Hotel的人都感到平安快樂,我們曾經私下尊稱他是我們的“經紀人”,從安排我們大夥人的工作到滿足每個人不同需求的幫助,他總是盡量的在為我們著想。Ogi這事件,更讓他在我們心中升格為hero。那一天晚上當我們對他說“You are a hero”時,他卻害羞跳開,快速逃離廚房的有趣模樣,更讓我覺得這個老人家除了熱心助人、善解人意之外,還有這可愛的一面。

記得,大家每天工作回來,就會有些人就會開始搶浴室洗澡,一度大家的晚上碰面問候語,不是“吃飽沒?”而是“洗澡沒?”,因為熱水是需要等待的。有些人會開始佔領廚房煮晚餐,我是屬於這樣的人。廚房從我們回家到睡覺之前,似乎都會有我們的人影存在。一直待在廚房就會一直有東西可以吃,從正餐、配菜、熱湯、甜點、酒...,不時排列組合的出現在餐桌上,動叉子湯匙就是了,甚至不自己準備餐具,用別人的比較快。Ting的最高境界是,不用煮也可以吃到飽!當然這也是大家都變胖了的主要原因。

記得,每到假日或不用工作的時候,我總是喜歡坐在廚房外頭的沙發椅上看書,喝著熱茶。有時還得和賤貓Peter搶位子。坐在那個沙發上,看著眼前會長滿核桃的樹,從茂密的綠變成黃褐色的稀疏,看太陽從右邊移動向左邊的溫暖,聽樹上的鳥叫聲。坐在那個沙發上,可以幫我暫時與人群隔離,得到許多安靜平安。

記得,Roxburgh的夜晚,能夠容易的看到銀河,從金牛座、獵戶座、大犬座、天兔、天鴿...畫到船底座帆船座,在經過南十字星,最後停在Commercial Hotel廚房屋頂上方的人馬座,讓我們每次抬頭都發出“哇...!”的驚嘆聲。有幾次我們一票人開心出遊後,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時,頭頂上迎接我們的,就是這美麗的星河。有幾次自己一個人抱著電腦,半夜站在屋外的停車場中,依循著觀星軟體尋找、認識且記下星座的位置,只因為它們實在太美麗了。

記得,Enza蘋果包裝廠工作結束後,包裝廠老闆辦了一個party,地點就選在Commercial Hotel。那根本就是個盡情喝酒`的好機會,因為老闆說隨便喝,他出錢。一開始大家還很客氣,一人選了一瓶啤酒或Gin&Tonic,到後來大家都放肆的,為嚐不同酒的味道一瓶接著一瓶,或一杯接著一杯。我們輪流向老闆敬酒,讓他們了解何謂“Taiwan style”的敬酒方式,也就是一個人一個人輪流跟他乾杯,他必須一口氣喝掉六瓶或六杯酒 (我們有六個人)。當晚,每個人都喝很多,連堅稱不喝酒的Sang也在我的人情逼迫下喝了一口啤酒。大家因酒精作祟說出一堆的胡言亂語,更出現了酒促小姐經典的橋段。喝到最後,就剩Ann、Aven和我在場,是沒有真的醉,因為意識還是很清醒,路也走的直,只是有茫的感覺,情緒很放,放肆到在地毯上打滾。Aven在彈琴、Ann坐在有一百歲的沙發椅上,我坐在火爐邊,後來好像我們通通坐到沙發椅上,同時又獨立感受那昏黃微醺的氣氛。那真的是個很“放”的夜晚。真的沒醉,只有感覺頭好痛。我相信酒後真的是會亂性的。

記得,有一天晚上,大家在廚房聊天喝酒聽音樂,多喝了一小點酒,又賴坐在音響旁的沙發上沒有太刻意的閑聊,不知不覺又過了子夜。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昏沉,但我就是不想要回房間去休息。抱著大枕頭,有時閉上眼睛聽音樂,就不知覺的好像睡著了,有時睜開眼睛還是聽音樂,視線放在不遠的廚房的玻璃門,還是醒著。現在回想當時的情景,會讓我聯想到曾經在奧塞美術館看到的一幅畫,我忘了它的名字,就有兩個人坐在昏暗的酒吧內,望向觀賞畫者的右手邊方向,發呆的樣子喝著苦艾酒 (苦艾酒是什麼樣的滋味呢?是跟它的名字一樣,很苦嗎?)。最後我們還是都睡著了,在廚房音響旁的沙發上。

記得,五月的某一個星期六,參予了一個突發奇想的看日出計畫。凌晨十二點多和Ann、Aven以及May開車到離Roxburgh兩小時多車程遠的Catlins東邊的Nugget Point準備看日出。抵達時才兩三點,睡車上等待,冷!切確說應該是冰凍,特別是腳丫。可惜那一天天候不佳,雲層太厚了擋住了日出,其實出發前的天氣預報,就預料有可能如此,只是大家還是想要碰碰運氣賭賭看。看著陰鬱的天空,不免有失望的感覺,悶,我就偷偷的將自己的心事,像裝了箱上鎖一樣將它丟到大海中,沉沒。兩個禮拜過後的星期六,我們又決定再去看一次日出。這一次決定四點出發,抵達時約六點多幾個字,我們還是在車上小睡了片刻。「很幸福,一起期待的日出...」,終於,我們等到了完整的日出,從海平面透露出一絲光亮,到太陽跑出耀眼的一小小角,到它整個火紅呈現。有趣的是,當眨眼閉上眼睛時,看到了好幾顆太陽,我閉上眼細數眼前究竟出現了幾個太陽。前兩個禮拜丟掉的心事又再度浮現在大太陽底下,我選擇把它撿起打開,承認。它是個秘密。所謂的秘密就是對任何人都不能說出口的事。

記得,三月開始有一陣子大家熱衷於泡在桌球撞球室。每天工作結束後,吃飽飯聊完天,三三兩兩就會相約在桌球室打桌球或撞球球。那一陣子的也晚是這麼過的,打桌球或看人打球,邊吃點心、喝茶,瞎扯。還有德國小將羅伯特 (十九歲,不過長得好高又不修邊幅,讓人以為他已經二三十歲了)最喜歡向Ann下戰帖,仗著他人高馬大手長腳長的,怎麼看他打球腳步都不用移動呢...太輕鬆了吧!記得他們最後一場比賽,我們還拿出台灣國旗台替台灣代表Ann加油。

記得,有一陣子我們的房間多了兩位外國室友,他們每天總是比我早上床休息,在我還想要看一點書或用電腦看電影時。為了不吵她們,為了能夠互相體諒關上大燈,我都會抱著我的書和杯子,坐到房門外長廊上的沙發椅上,看書休息發呆。時常John經過,會特別替我點亮一盞燈好讓我有更好的視線,時常會和經過的朋友說聲晚安,最後在雙眼和意識都已經不支之後,才甘願入房睡覺,結束一天。

記得,有幾次和Aven和May一起看電影,每一次電影演一半May就會開始喬好舒服的姿勢...睡覺!甚至打鼾。May是個善良平易近人的馬來西亞華人,期待她真的來台灣玩,帶她去吃台灣著名的小吃。

記得,在撞球室前面的空地,...抽煙?

記得,偶爾的夜晚,或是沒出門的假日下午,我會自己一個人待在房間內,坐在沙發上喝著酒看電影、日劇,或是聽音樂、畫畫。有時候是平靜的和自己相處,有時候是難過極端的面對自己。

記得,住在Commercial Hotel,前前後後一起生活在同一個空間的外國朋友,我們有把人家取綽號的有:青蜂俠、巴西姐妹、法國色胚、義大利阿伯、馬來西亞阿伯、係露咖(台語)、機能型、小熊男、林小姐、J&K...。

記得,我們辦過四次的party,一人一道菜一起慶祝一些特別的日子。第一次是農曆過年除夕夜那一天、第二次是歡送Ogi離開Roxburgh、第三次是歡送Chris回台灣、第四次是在大家都快要離開Commerciar Hotel時為了感謝John而辦。每一次差不多都從中午開始,大家就聚集在廚房開始準備,再混亂與熱鬧不過了。我煮了些什麼呢?第一次我煮沙茶炒羊肉 (感謝Ann的沙茶),第二次煮宮保雞丁 (感謝有一次旅行在Tekapo遇到的一對大陸人給我的香料),第三次是烤雞 (和Ting一起出錢買來醃好的全雞),第四次是紅酒牛肉燴飯 (哈!切記!它是紅酒牛肉燴飯而不是牛腩飯,靈感來自花蓮的陶庫)。

記得,待在Roxburgh這五個月裡,大家時常利用假日往外跑去玩耍..一起走三天兩夜的Routburn Track和四天三夜的Milford Track和三天兩夜的Rakiura Track、一起去跳bungy、看Ann和Ting跳skydive、去doubtful sound overnight tour、去Queenstown燒錢、去看日出、去Arrontown秋季節慶、去酒莊試酒吃飯...。

記得,一些時常或偶爾或曾經出現在我們之間的對白:
「酒好喝,就是因為它難喝。」
「你洗澡了沒」
「沒事幹麻要洗澡」
「下來吃東西了」
「你命不好」
「繳房租了沒?」
「好冷?你是心寒吧?」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領出來的錢,都不是自己的。」
「酒促小姐,就是要穿的多還可以賣很多酒。」
「不能講“哇靠”,要說“我的天啊”。」
「不能說“屁啦”,要說“才怪”。」
「約翰規ㄝ郎就后ㄝ」 (台語,意思是「約翰整個人超好的」)
「兩粒目周生嘎就近ㄝ」 (台語,意思是「兩顆眼睛長得超近的」)
「是朋友,就把這一口酒喝下去。」
「有人在抱怨你,請你離開。」


曾經認為,自己來到紐西蘭應該先選出十來個準備停留的駐足點,分別待上一陣子,然後最後再從中挑選一個最愛,重新、再次久留。Roxburgh可能只是這原先中的第五或第六個點,但過程中慢慢的我就已經知道,自己想要多待在Commercial Hotel好一會兒。因此,這些記憶,實際的存在著。

2008年3月23日 星期日

一封信

車禍一個禮拜多,該做的能做的都差不多了,只等保險公司消息(效率很低)。聽我們住的hostel owner說,急不得,到時他也會幫我跟保險公司交涉,他是個很仁慈很nice的人。只是會因事情懸在那小煩,偶爾情緒還是會沉下去。

上禮拜開始另一項季節工作了,穩定規律的生活又開始。前幾天和在這裡的朋友聊天,意外的聽到她們說,很佩服我可以這麼堅強冷靜…我挺努力克制自己在大家面前,更更努力調整自己情緒在自己心裡,我不佩服自己堅強冷靜因為我不是,不過我佩服自己的理性。車禍的過失,真的讓我好難過好難過,還是會去想,如果當初如何如何,就不會這樣子了…不是因為外在人事物,而是真的覺得自己犯這樣的錯很不應該,唉。慶幸,今天倒是有一個新的念頭出現,在我胡斯亂想東拼西湊之後。覺得自己能這麼想很不錯,雖然沒有“so what”這麼瀟灑大方。我想的是,車禍這件是的確是個錯(錯到要扣自己的分數),但是如果為了這個錯耽誤了自己接下來一半的紐西蘭生活,就更不應該了(很不划算的感覺),我並不想要如此。其實我還不知道要賠多少錢,也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會做什麼、待在哪、遇到什麼人事物,不過如果不給自己機會,就什麼都沒了。想到這樣的念頭時,我正面對著眼前堆積如山的蘋果包裝著,突然很開心,也覺得人很傻總是要想破頭了,才能找到一個簡單的卻是自己相信的念頭或理由,讓自己繼續前進。過程當中我一直祈求天主給予孩子力量,不管是天生具有但不自覺的或是後天練習培養的力量,我仍是在學習,即使跌倒了。至於,我到底原諒自己了沒有?應該有吧…我想?!雖然還是會說自己笨,但不會一直斥責自己了。昨天(星期天)去望彌撒,當神父在我額頭上劃下十字聖號給予祝福後,又輕輕的拍拍我的頭兩下,嗯…當下我還真像是個小孩子了,愛哭的我回到座位閉上眼睛又掉了兩滴眼淚。這一切會變成是個很好的學習吧,我想。雖然知道心裡深處,還有更多未自覺自知的部份渴望去自我了解。

上一次電話中我曾提過有三個新的馬來西亞朋友,在我撞車的隔一天早晨再一般輕鬆不過地和我聊天,讓我覺得自己又能回到了“正常”,是一個可以重新開始的契機。您說,就把他們當作是天主的使者,我欣然接受並且感謝這樣的安排。覺得更奇妙的是那一天傍晚,自己一個人去外頭散心,其實本來是想去跑步的,因為想說流流汗,看心情會不會比較開朗一點,但風實在太強太冷了所以只好變成散步,不過也因此注意到路旁的一顆大樹中穿透的風聲,它吸引了我。一顆比旁邊都來得高與茂密的大樹,風使她緩和得搖擺,震動著葉子發出沙沙的、溫和的聲音,我站在她的對面聆聽了許久,覺得這樣的聲音使人平靜、平安,就只這樣靜靜的感受著。好一會兒之後,看到不遠處有人走過,不想被認為是奇怪的人所以我打算離開,正當轉身要走時,卻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原來又是那三位馬來西亞朋友,他們正帶著自己做的蛋糕要去拜訪一位在這認識的老奶奶,聊著聊著我也跟去了。老奶奶親切的陪伴,即使是第一次見面的我。我也跟她述說了車禍的事,雖然我像不想放太多低潮的情緒在敘述中,雖然我只能用簡單的字彙敘述事件,但也夠了。回家前她給了我一個輕輕的擁抱,說一切事將會變好的。我希望。

這幾天看完從台灣帶來的百年孤寂 (這陣子花很多時間在閱讀,因為發現閱讀能讓我感到平靜),儘管書中那樣多的角色都是杜撰的人物,但是發現,在虛虛實實中覺得孤寂的並不是只有我自己一個人。真有那麼一點欣慰。每個人都有那失落絕望孤獨的一面,或許我不應該把自己當成是最慘最糟的一個,即時自己當下真的覺得情緒很糟糕 (甚至遭透了)。只是我得要學習怎麼去面對,這仍是一個不容易的課題對我而言。您說挫折容忍度、信心…與這有關,我一想再想,但我也不是所有的挫折都容忍不了呀,不是所有的事都沒有信心,但是遇到事情當下會選擇一種“習慣”的負面角度去看待。啊~啊~啊~~…(雙手抱頭狂抓) 我試圖用理性的方法去分析這些,卻搞的自己混亂糊塗。

這禮拜剛好遇到復活節假期 (這一段是在三月二十一日寫的),有四天的聯假,Sang和幾個台灣的朋友去走track,出去走走挺棒的,但因為覺得好累 (心理累),加上其實很多事想做,例如看書、畫畫、寫信、整理照片、整理自己,以及參加復活節的聚會…等,所以決定留在住的地方修身養性,今天是第一天。其實還有一個台灣女生沒出去玩,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女生(哲學系),和一個同學一畢業便來到了紐西蘭闖蕩,很勇敢得出來看看外面的世界。和她普通熟,不知為啥之前就覺得很欣賞她,雖然她話並不多。今天和她多聊了一下,很開心又遇到了一個似乎可以多聊的朋友。她說,她說她念哲學越念讓她覺得自己越笨,接著我們就在討論所謂的越笨是什麼。結果,是對自我的認知上,會越發覺自己是非常渺小、非常 ”少”的。我覺得,發現自己的有限是很重要的,這並不是否定自己,而是承認,這比否定自己還難。否定自己可以像耍賴任性似的孩子,不負責任的推卸一切,但是承認卻是忍著痛勇敢的面對。究竟我是哪一種呢?…我也不知道,因為我又把自己搞糊塗了,唉呀呀…

對不起,在您忙碌之時還寄予一封這麼又冗長又糊塗的信給您。
謝謝您,還是願意聆聽。
願在台灣的你們,一切都好!

靜嫻

車禍

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始敘述,這一段經驗,才能完全表達,又不讓自己再度陷入不可自拔的情緒困頓之中。我出車禍。請放心,我完全沒受傷,車上的兩個朋友與對方駕駛也都如此,只是車子的損傷。回想朋友們的安慰「沒受傷是最重要的,人沒事就好」,事後想起來,到底是真的。不過車子的部份,損傷就挺慘重的。
事發當時,我和朋友正在南島最南的城市Invercargill尋找一間教堂,繞了一下街道看到了教堂的屋頂,車禍就發生在抵達教堂的前一個路口上。紐西蘭許多路口上並沒有設置紅綠燈,但都會有「Give Way」的指示牌,意思要禮讓,而且是有固定的禮讓方式,要禮讓從你右手邊來的車輛,所以抵達十字路口時,要先觀察右方無來車才能前進。車禍的發生,是我的錯,因為對方正是右方的來車。回想當時,我抵達路口,小踩了一下煞車,其實我原本的車速就不快,瞄了一眼覺得ok就往前進,馬路才過了一半卻赫然發現右手邊不遠處有一輛車正速度頗快的朝向我駛來,速度快的把我嚇到了,我腦中片刻的空白,不一會兒,一陣巨響與劇烈碰撞發生,幾秒鐘過後我意識到車禍發生。我試圖讓自己先冷靜下來,心中有的不是恐懼而是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沒有多看多等一會兒,為什麼我分心了。不久警察來了,做了筆錄,車子被脫離現場,到了警局再留一次資料,打了電話回Roxburgh給hostel owner (之前很多事他都很幫忙,Roxburgh已成了我在紐西蘭的一個家),最後將車子內的所有東西取出,由剛好當天也去Invercargill玩的朋友接我們回家。回家的兩個小時的車程中,即使疲倦卻眼睜睜的發呆著,不斷不斷不斷的回想事情究竟為何會如此發生,恐懼、懊惱、愧疚完完全全塞滿我的腦袋,我想要大聲尖叫發洩。
怎麼善後呢?我們的車右前輪撞的很嚴重,看起來不只是輪胎的問題而已,而是整個鋼圈甚至輪軸都變形了(由此可證對方的車速真的很快,不過即使對方是超速還是我錯,因為右方來車有優先權),而且車燈、車窗都破了,鑰匙孔、排檔桿都裂開,修車得花很多錢,大家都建議便宜賣給車廠了 (其實就是放棄那台車了)。重要的,是對方的車。對方的保險公司後來打電話給我詢問了一些問題,hostel owner也幫我和保險公司接洽,更幫我打電話詢問他的律師。最後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保險公司的通知,看要賠償多少錢 (小慶幸的是對方車也是一台很老舊的車)。hostel owner說到時還可以再與保險公司討價還價,上一個月這裡的一個背包客也發生類似的車禍,hostel owner就是幫他殺價殺到一半,要和保險公司慢慢談,他主動說到時他要幫我回信給保險公司,他知道我很不知所措。所以一切就這麼懸著,等著。
我的心情不用說一定是很糟糕的,還好現在 (車禍兩個禮拜了) 比起開始寫這篇文章的當初已經平靜多了,當初文章只起了頭,但因為心情混亂而擱置好久。這過程中,我經歷了懊悔、愧疚、恐懼、無法原諒自己、無助、失望、孤獨,又得強迫自己冷靜堅強。我打了一通電話回台灣將所有心中所想的一股腦發洩,像在告解,一部分是在尋求安慰我承認。也到教堂請神父真的幫我做告解,尋求被原諒。自始至終,無法原諒我的,是自己。這又讓我把自己重新挖出來血淋淋的審視了一遍,唉唉…我是又想多了。

「It’s a good experience. It will be ok….」hostel owner這樣安慰我,我也這樣希望著。


Ps. 無論是誰,無論是否有可能機會,請都別將此消息告訴我父母吧,我怕他們擔心。我沒有受傷,也沒事,現在好好的,就別讓他們擔憂了。 ^__^

2008年1月23日 星期三

櫻桃季

Roxburgh,一個在夏季會湧進工作人潮的小鎮,熱鬧了原本只有三百名住戶、兩間小超商、四間小教堂的街道。住在這裡第三個禮拜,因為在距離此地十分鐘車程的Ettric工作--包裝櫻桃。這份工作是同在基督城換宿的一對台灣姐妹介紹的,工廠的名字是Darling’s Fruit Packing,此時正好遇上櫻桃季,工廠裡堆置著一箱一箱的櫻桃。雖是包裝工廠,但是我們的工作實際上卻與包裝二字無關,我們做的,是包裝前果子的篩選(sorting),要將採摘者從櫻桃樹上摘下來的果子做分類,就分成好果與壞果兩種。何謂好果呢?要長的完全漂亮的果子才能歸為好果,換句話說,有裂縫的、有洞的、有疤的、沒有蒂的、顏色不漂亮的,通通要丟入壞果區。這是一項計件的工作,篩選一箱櫻桃三塊錢,從早上七點到下午五點,扣除中間的午餐時間和休息時間,九個小時站在挑選台前,倒下一箱箱的櫻桃,雙手不停的拿起一顆顆櫻桃轉呀轉,雙眼直盯著櫻桃,在最短的時間裡判斷要將它丟往左邊還是右邊。工作環境是在低溫下,要穿上長袖上衣與保暖外套,手戴兩層手套,一層保暖一層防水。第一天的箱數只有28箱,覺得好辛苦,很難賺基本薪資,而且整天低著頭,脖子與肩膀酸痛到不行,與之前在果園工作的抬頭,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幾天下來,當熟練後,平均一天正常速度做可以完成五十幾箱,才發現原來這是一項能快速賺錢的工作,就這樣,將櫻桃轉在手中進入到第三個禮拜,聽說櫻桃季差不多在一月底就會結束。這份工作除了好賺錢外,最要一提的就是櫻桃吃到飽囉!一開始大家還害羞不知到底能否將手中的櫻桃往嘴巴丟,到後來發現工作的每個人包括supervisor偶爾都會在工作中吃個幾顆櫻桃,因此吃櫻桃變成了這份工作的附加價值,時常還能帶走一大籃的淘汰果做晚餐後的水果。雖然這似乎是包裝工廠裡習以為常的事,但是能夠吃到即使在當地也不便宜的櫻桃,還是很開心。

在包裝工廠裡因為人員的調動配置,偶爾會被分配到不同的工作崗位上。櫻桃包裝工作流程中接在sorting之後的,就是將挑選出來的好果送上輸送帶上,進行第二次檢查,這是一項計時的工作,重點在確保裝進箱子的櫻桃是完美的。兩個人一組一個人站在輸送帶前端倒下櫻桃,控制速度也同時檢查是否還有壞果,站在輸送帶中間的第二人更是要努力做double check的工作,這項工作比較輕鬆,卻有點無聊,眼睛直盯著輸送帶上的櫻桃滾來滾去,我覺得是種催眠的的工作,還好只做了一天。還有一次被分配去做apricot(杏果,顏色呈黃色帶點淡橘,形狀像桃子)的包裝,我覺得這是個挺不錯的工作,計時,雖然無法像櫻桃sorting有那樣多的收入,不過工作內容倒還挺有趣的,也挺容易的。包裝spricot是將生產線上已透過機器篩選大小的果子,依據果子的大小不同,裝入不同的箱子,還有分是要外銷出口或是當地的。外銷的包裝比較講究,紙箱內還有一個塑膠膜,一個蘿蔔一個坑地將正確大小的果子整齊放入箱子內,還要注意將顏色漂亮的一面朝上,手腳不能太慢,不然生產線上就會堆滿一堆的apricot。要賣給國內當地的水果,就不用這麼講究了,只要將爛果挑出後,五公斤填裝為一箱,果然親眼見證到人家所謂的,在紐西蘭境內吃到當地產的水果都屬次級品,不知道台灣是否也是如此。